某夏季中午,我坐在中環國際金融中心的 Agnes b. Cafe ,面對落地玻璃外景色,感覺格格不入。問題不是出於椅子,這些座椅質感鬆軟,也不是環境問題,這裡環境優雅,格調高尚,檯上的咖啡以最完美的姿態存在。問題在於面前這女孩。
「大馬的咖啡比這里的好喝十倍啊!」她是Chloe。
她邊說邊把長長的黑髮盤旋到肩膊背後,那種厚厚的,天然彎曲的長髮,不用修飾的,胡亂向後一撥,自然會走到最完美的位置。這種感覺很難在中國女孩中找到,Chloe不是純正中國人,她是馬來西亞華僑,更有馬來西亞人血統。咖啡室燈光昏暗,室外陽光照射進來形成對比,令她本來輪廓分明的五官,顯得更加突出。
我是怎樣認識質素這樣高的一個女孩呢?我在想。
數年前為放年假,兼正值旅行社優惠期間,三五知己相約到沙巴旅行。短程的航班轉眼到達沙巴的Kota Kinabalu,亞庇市。這裡有兩種東西最為聞名,山和水。山有被稱為神山的馬來群島第四高峰 Mount Kinabalu,水有由五個小島組成的東姑阿都拉曼海洋公園。除了這兩樣東西,其他都很爛。
我那三五知己生肖屬禽獸,全部雄性兩棲類,當然要上山下海挑戰人類極限,但小弟瘦弱書生一名,老實說沒有這樣的能力。要知登山需爬兩日一夜,沿途更會遇到山泥傾瀉或高山症那樣的危機。為保小命,我由出發開始便想盡辦法,希望能阻止他們登山的決定,同時令自己看起來不至那樣怯懦,但最後也沒有勸服他們,他們決定在第二個早晨出發。
到達後第一天,我們決定先到市中逛逛,走到當地出名的佳也街,發覺沒什麼特別,便坐下嘗嘗那所客似雲來的家庭式經營豬潤麵店。不出所料,店面殘舊,味道一般。但有一樣東西卻令我們極度分神,一個長腿少女。長腿少女是店內服務生,穿著淺色鬆身上衣,超短褲和一對腳踭微微墊高的涼鞋,露出一雙42吋長腿,加上髮長及腰,樣子甜美清新,有少許雀斑,令這群禽獸流出來的唾沫比豬潤米的湯還多,超誇張。
那女孩非常友善,在我主動發問下,她竟然坐下來開始和我們交談。她說麵店是她父母的家庭生意,我們轉過頭來看看坐在收銀處的老闆娘,看著我們和他女兒勾搭,眼神非常兇狠。那女孩知道我們從香港過來,更主動提供當地的遊玩貼士,這個親切友善的女孩叫Chloe。
「我不爬神山了!」當晚我大無私樣地和團友說。
「什麼啊?!」禽獸們表現驚訝。
「一場來到,其實我也覺得不爬神山真的十分可惜~」我婉轉地說。
「對啊!那你為什麼。。。」
「但你記得今早那豬潤少女嘛。。。怎麼說呢。。。我和她通電了,她說明天帶我去遊玩啊!」
「什麼?!?!?!??!」他們的反應更大了。
「那。。。其實我也很難堪啊,我也在考慮是否應拒絕她啊。。。登山機會實在難能可貴。。。」這招以退為進。
「忘記登山吧!那樣的女孩帶你去遊玩啊!比登山更難得吧!還去什麼登山!」其中一隻禽獸說。這時我才慶幸他們是四肢發達,頭腦簡單的雄性動物,有些東西只有男人才會明白。
也許是旅行浪漫,也許是小鎮姑娘,Chloe身上總散發著一種罕見的吸引力。當晚我在電話中,和她說出我很怕登山的事,她便爽快地主動提出,在這兩天帶我四處遊玩的建議。我當然無任歡迎。這回我不單止不用登山,還能全身而退,成為眾禽獸的偶像。
兩天一夜,不是美女騙局,沒有被挾持要贖金,但車費吃飯當然由我付吧。早上她帶著草帽,穿著黃色泳裝涼鞋,帶我到Sapi島浮潛,在沙灘上日光浴,晚上到紅樹林看螢火蟲。
「你身材高挑,外表甜美,亦非常聰穎,為什麼會願意留在這個地方賣豬潤米呢?」我問了這條完全敗出我是一個自以為是的香港人問的問題。
她想了想,然後說「那你認為,一個身材高挑,外表甜美,亦非常聰穎的人,應該怎樣活才算是標準呢?」
我答不出來。
她見我沒有回應便繼續說,「香港人太忙了,每天也為那些 “標準” 的目標, “標準” 的夢想和生活方式拼命,那些 ”標準”,真的是自己的標準嗎?還只是別人的標準啊?」這話猶如當頭棒喝,同時令我感到羞愧。
話題點到即止,我們很快便談到其他東西。我們留在島上兩小時後回到酒店,結束兩天一夜的旅程。沒有任何色情的事發生。。。遇到美女而沒有進一步行動差不多是我的專長吧!
想著想著,回到中環Agnes b.,再次看見成熟了不少的Chloe,這次她沒有穿着短褲涼鞋,反而穿著一身黑色的女強人服飾,一對Tory Burch 的黑色高跟鞋。
「這次你回來是為公幹吧?」我放下咖啡杯問。
「一半半。。。有開食店的公司想在香港開所我們的分店,所以便過來和他們開開會吧,今早開會還沒有換衣服啊。。。」
「嘩。。。開分店?那你便是跨國企業的行政總裁了!」我開玩笑。
「神經病~」
「那另外一半呢?」我問。
「另一半?」
「你剛剛說你來香港一半是為了公幹吧。」
「啊對!另一半是為了遊玩,上次我帶你玩了兩天一夜,今次應輪到你當導遊了吧!」雖然外表穿著成熟了,但性格仍然可人。
我看看她面上的雀斑,中環的海面,再低頭看著她的高跟鞋說:「我還是喜歡你在沙灘穿涼鞋的樣子。」
Chloe看著我,微笑說,「我也是啊!時間尚早,我們走吧!」
到了這天我的禽獸們仍然經常問我那兩天發生的事,我一概掛上笑吟吟的表情作答『無可奉告』。